网络文学行业：打盗版犹如“打地鼠”？

国家版权局网络版权产业研究基地近日发布的《中国网络版权产业发展报告（2018）》显示，2018年我国网络版权产业市场规模达7423亿元，同比增长16.6%，其中，网络文学市场增长迅猛——2018年我国网络文学市场规模达90.5亿元，来自用户付费的营收强劲增长；网络文学IP加速改编为其他版权内容，来自版权运营的营收也进入丰收期。

网络文学正成为文化产业内容生产的中坚力量，然而，盗版始终是网络文学业面临的一大问题。艾瑞咨询数据显示，2014年至2018年，随着移动互联网技术和行业的快速发展，网络文学侵权盗版行为也跟着升级，新的盗版模式层出不穷。虽然得益于政府以及各企业持续大规模的反盗版行动，我国网络文学盗版损失增长率呈逐年下降趋势，但从绝对数据看，去年整个行业的损失依旧超过了58亿元。

“与网络音乐和网络视频相比，网络文学正版化任重道远。行业盗版行为中存在体系化、规模化的利益链条，如中小型盗版网站与广告联盟甚至搜索引擎结成利益链条，使网络文学侵权盗版行为很难根除。”阅文集团高级法律顾问朱睿龙告诉记者，阅文之前打击过的一家盗版方，仅仅一年半，其盗版收入就超过9000万元。

网络问答社区“知乎”上有一个热门问题：“网络小说盗版是不是真的那么严重？”知名网文写作者“会说话的肘子”在该问题下对盗版的评价是“毫无下限”。“盗版组织在侵犯作者经济收入的时候连署名都改。我的新书《第一序列》进行预告后，许多盗版网站竟然用其他小说内容套上‘第一序列’的名字，以此误导读者阅读。”“会说话的肘子”写道。

众多业内人士认为，盗版成本和门槛双低是造成网络文学盗版严重的原因之一。“文字作品存储占用空间小，基本没有服务器带宽的压力，一部作品就几百K，而影视作品一般都是几个G，这意味着网文盗版平台只要租一台极小的服务器，就能实施盗版行为。”朱睿龙说。据他介绍，早年有家网文盗版网站“笔趣阁”，流量极高，后被依法处理关停，但此后新开设的盗版网站纷纷挂“笔趣阁”之名，以吸引盗版用户的关注。“层出不穷的大小盗版网站仍顶着‘笔趣阁’之名实施盗版行为，这使我们的打击行动犹如‘打地鼠’，打掉一个又出现一个。”朱睿龙无奈地说。

此外，随着互联网技术的深入发展，网络文学盗版花样也不断翻新，盗版行为朝隐蔽化、地下化发展。据阅文平台有关技术人员介绍，目前，移动端转码和文字提取技术已经发展到新阶段，这令搜索引擎、浏览器以及聚合阅读软件中所链接的盗版内容的阅读体验也不断优化，甚至可与正版网文平台相媲美。“这些盗版网站一方面混淆用户视听，蚕食正版市场；另一方面持续为中小型盗版网站导入流量。”该技术人员表示，盗版技术的发展使得正版方对侵权盗版行为的打击和追责更加困难，一些侵权盗版者甚至将主要人员及服务器设于境外，逃避国内维权与监管，进一步加大了打击盗版的困难。

如何更有效地抵制网络侵权盗版，是摆在网文行业面前的一大难题。令人感到欣慰的是，近年来，无论是网文企业还是相关管理部门，在持续打击侵权盗版、保护原创写作者合法权益、推动网文市场健康发展等方面，一直在积极探索和行动。

“持续推动和保护写作者的作品被尊重，是网文企业肩负的重要责任。”阅文集团联席CEO吴文辉认为，在维护写作者版权利益的过程中，网文企业除了要对盗版坚决说“不”，还应为内容消费者提供更多选择、对产业链上下游提供更开放多维的版权合作，在“堵疏并行”的方式下，以内容版权加全产业链开发的生态模式，促进网文作品的良性循环。

“比如我们推出了QQ阅读、起点读书、红袖读书等多种产品，以期为用户提供更优质多样的阅读体验，并尝试在智能推荐及用户互动等方面拓展更多差异化服务，以优质内容激发用户付费意愿。在产业链开放性上，我们则积极拓展网文IP的开发与合作，以帮助更多的产业合作方获得IP带来的聚拢价值。”吴文辉说。

据了解，为了带动全行业正版化行动，早在2016年9月，阅文集团就牵头成立了中国网络文学版权联盟，并发布《中国网络文学版权联盟自律公约》，呼吁网文写作者、产业链各方协同合作，在行业内部建立起一个畅通、健全、规范、良性的沟通环境，让优质IP得到充分开发和分享。同年11月，国家版权局也印发了《关于加强网络文学作品版权管理的通知》，强化落实了网络文学服务商的主体责任和主体义务，进一步细化著作权法律法规的相关规定，并在随后几年的“剑网行动”中，持续加大对网文侵权行为的打击力度。

在政策严控、行业自律以及商业模式探索的多重发力下，网络文学盗版泛滥得到初步且较为有效的遏制。艾瑞数据显示，2017年我国网络文学整体盗版损失约74亿元，2018年这个数据为约58.3亿元，同比下降21.6%。“盗版数据的较大幅度下降，体现了我国网络文学正版化进程正在迈入新阶段。”业内人士认为，近两年来，网文版权保护变得更为系统化，一些领头企业在持续助力网文行业版权环境改善的同时也在不断优化保护机制，以多元化商业措施促进正版消费意识、版权保护意识的提升。

另有数据显示，2018年我国网文用户付费意愿率达到了66.4%，较过去几年实现了成倍增长。不过，吴文辉认为，目前网文正版化的市场能效还未释放，对比目前已接近96%正版占有率的数字音乐市场而言，网络文学市场用户内容付费意识仍需进一步培养，未来还具有很大的成长空间。（周志军）